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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从小生长在缺水的高寒山区,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我印象中的荷花都是长在诗歌里的。

“接天莲叶无穷碧,映日荷花别样红”,这是杨万里心情舒畅地游览西湖时看到的荷花;“秋阴不散霜飞晚,留得枯荷听雨声”,这是李商隐寄宿他乡怀念故人时看到的荷花;“笑指吾庐何处是?一池荷叶小桥横”,这是陈继儒酒酣耳热后归家途中看到的荷花……它们都是长在诗歌里的,风雅而别致。虽然古书里也说它“出淤泥而不染”,但小时候没见过荷花的我,是很难把它和讨厌的淤泥联系在一起的,它在我的印象中,有君子风骨,有离情别绪,甚至于是仙姿绰约,不食人间烟火的。

自古以来深受文人骚客们喜爱的荷花,在民间也有着众多的拥趸,虽然在几年前国花评选中荷花仅仅名列第四,但在中国传统名花中,它的地位比起排列前三的牡丹、梅花和兰花,其实也不遑多让,之所以屈居第四,我觉得那是因为旺盛的生命力拖了它的“后腿”——人嘛,多少是有些贱皮子的,有钱了喜欢“只买贵的不买对的”,怡情冶性养养花也喜欢养难养的,才体现技术含量,而荷花实在是太好养了太好活了,自然在大家印象里也就不如其他花金贵了。

荷花的别名有莲花、芙蓉、芙蕖、水芸、朱华、泽芝等等,都是些寓意美好的词语。荷花太受中国人的青睐了,以至于它从头到脚的每个部位,都有不同的名字,《尔雅·释草》中说:“荷,芙蕖。其茎茄,其叶蕸,,其本蔤,其花菡萏,其实莲,其根藕。”这样的待遇,在中国传统中“无花可及”,足见它在中国文化中的地位。

诗歌里的荷花,总是和清澈见底的池子或者小湖泊联系在一起的,“四顾山光接水光,凭栏十里芰荷香”,它们扎根在淤泥里,但只要出了水,便满是清雅靓丽,“田田初出水,菡萏念娇蕊”。诗歌中的荷花,是少不了水的陪衬的,如果不是“清水出芙蓉”,它又怎会有“濯清涟而不妖”的风姿?

诗歌里的荷花,总让人想到仙女,“延颈秀项,皓质呈露。芳泽无加,铅华弗御”,曹植《洛神赋》里那些描写洛水神女的句子,其实每一句都是为荷花量身打造的啊,修长的花茎托起水润娇艳的花朵,微风一起,一池的花朵都动了起来,圆叶在风中摇曳着,像是正团团转着的绿裙,仿佛一群在梦中才能见到的正在翩翩起舞的凌波仙子。

诗歌里的荷花,总是来自天界的仙种。在佛教传说中,佛祖释迦牟尼刚一降生便能行走,每走一步便有莲花托足,释迦牟尼向四方各走七步,举右手指天地说:“天上天下,唯我独尊。”这个传说当然是为了说明释迦牟尼“生有慧根”,但莲花出淤泥不染,确实也和佛教要人在浊世中守本心修正果的教义相符,它成为佛教中最广泛的符号,升华为天上之花,也是正常的。所以,在诗人的笔下,莲花是缥缈的、圣洁的人间仙种——“莫吟柳絮惊人句,好向莲花见佛身”“似彼白莲花,在水不着水”。

为此,在见到了那些长在稻田里乃至旱地里的荷花时,我才似乎突然从一个梦中醒来——原来荷花也是长在生活中的啊。

澄江的荷花,就是长在生活中的。水质清澈、一碧万顷的抚仙湖中是看不到荷花的。它们常常在车路旁、高楼旁、烤烟地旁的烂泥地里,突然间就跃入你的眼帘。它们见缝插针地长着,没有足够的水让它们展示亭亭玉立的出水姿态,但这却也影响它们的生命力,它们就那么密密匝匝地拥挤着、重叠着、挣扎着。

它们争先恐后地争夺着阳光,不需要亭台楼阁的掩映,也不需要给采莲的仕女展示风姿。在这里,它们不认为自己是风景,它们只是生命,它们扎扎实实地把根扎在看不见水的泥地里,只想踏踏实实地获取更多的养分——它们和诗歌中的荷花是不同的,它们只想展示自己旺盛的生命力,然后尽可能结出更多的莲藕来。

所以,澄江藕田里的荷花,是很难让人将它和诗歌中那些优美隽永的句子联系起来的。江南水乡荡着轻舟,“低头弄莲子,莲子清如水”的浪漫场景,在这里是很难看到的。

澄江的澄江荷藕,叶是一样的碧绿如盘,花是一样的艳丽夺目,但更突出也更让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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